關注葡萄牙移民關注生活實事:租住在葡國人家,一直與一位18歲的葡國小房東爲伴。前兩天房東的媽媽回來了,回到她自己的家,也是我們現在住的地方。也許對于我來說這只是個住所,而對于她,就是那摯愛的、留戀的家。
一眨眼在房東家已經住了兩個多月了,平淡無奇的生活,波瀾無驚的日子。除了房東家的狗狗總是在我們到家時狂吠一通,偶爾隨地大小便弄得整個屋子臭烘烘的,趁沒人在廚房把廚房翻個遍找吃的,非常無恥地涎皮賴臉地在我們吃飯時討吃的之外,一切都是可以被稱作“習慣”的日子。
我沒有想過,這一切會這麽輕易地改變。女主人到家的那天,狗狗興奮得不得了,她一進來給我們房東小姑娘一個大大的擁抱,堆滿笑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滿足。她好親切地和我們進行貼面禮。我們都覺得她像極了房東的姐姐。
自從女主人回家之後,這個家開始真正擁有了家的味道和生機。
她把家裏收拾的一塵不染,尤其是廚房,已至我覺得每周來一次的鍾點工完全可以下崗了。那塊一直被我們嫌棄的抹布幹淨而明亮,好像新的一樣,我們自己的兩塊抹布,一開始我們沒找到,後來她說有臭味拿去洗了。我們那麽久都沒有注意或者懶得去做的事情,這位母親在第一時間敏銳而細致地發現並且立即收拾好了。
她一大早就去市場買了新鮮的蔬菜和肉,准備爲我們做一頓晚餐。事實證明,這的確是一頓豐盛的晚餐。我跑到廚房想幫她的忙,她說不用。我就說我想學做葡萄牙的菜,她于是很耐心地打開烤箱,告訴我烤火雞怎麽弄,配著土豆塊,洋蔥和很多很多的橄榄油,還有白酒。我看著她一邊把那麽多的青菜摘洗幹淨,一邊和她交談著。她的葡語發得清晰而平緩,似乎是爲了讓我能夠明白刻意放慢節奏,盡管有些單詞我還是不能夠聽懂,但總覺得能這樣和她交談,用著我生澀的葡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每天除了上課用用葡語之外,其它幾乎沒什麽太多機會,房東小姑娘的葡語飛快而且不怎麽清晰,她只願意用她覺得更爲方便的英文和我們交談,盡管我們多次提過我們希望能用葡語進行交流。她給我們看她從巴西給她的兒女准備的聖誕禮物,鮮豔的彩色瓷磚畫,還問我們中國人怎麽過聖誕的。她問我們想不想家,父母想不想我們。這是作爲一個母親的念想,不知道常年居住巴西的她是否常常飽受這樣的思念之苦,不知道我身在家鄉的父母是不是也一直惦念著我。她說她並不想到巴西去,她更願意呆著這裏,和女兒一起生活,但是她的工作她的丈夫在巴西,她不得不背井離鄉。就像她說她不喜歡做飯,但是作爲一個母親卻不得不做一樣。
她很喜歡中國文化,我想,或者是喜歡一切新鮮的東西吧。她問我們的中文名怎麽讀,問我們國家主席和總理的名字怎麽念,還跟我們學會了“筷子”等幾個中國詞。她讓我教她怎麽用筷子,然後掏出幾只很精致的筷子,跟我講它們的來曆。我跟她解釋一雙寫著桂林山水的筷子,說桂林是個有山有水風景如畫的地方,還給她講另一雙畫著鴛鴦的筷子上面“百年好合”的意思。這雙筷子好像有30年了,她說她依稀記得這筷子是當她如我一般年紀的時候在科因布拉大學城附近的中國餐館裏向服務員要的。
她跟我說起她們一家人都愛吃青菜,她是跟著自己老家的祖母學的,她說聖誕節的時候在老家有20多個人圍成一桌吃飯。她說我們房東小姑娘特別喜歡小動物,不願意看見屠殺動物,所以也不怎麽吃肉。飯桌上她給我們添飯添菜,讓我們選想吃那一塊火雞肉,最後自己拿了一塊最小的。她還幫我切肉,以至于房東小姑娘嘲笑她把我們當作五歲小孩子。她在飯桌上跟女兒寒暄鬥嘴,房東小姑娘很想把吃剩的肉喂狗吃,她卻以狗太胖不利于健康爲由試圖阻止女兒給他們喂太多,兩人小小爭執了一番。然後她跟我們講這兩只狗,都是別人送的狗,性格差異也相當的大,一只像公主一樣謹慎而循規蹈矩,另一只則像街上的流浪狗一般活躍而粗魯,但是抵抗力很強。她還跟我們講家裏曾經收養過一只快要死掉的貓,把它養得活蹦亂跳的,經常跟狗狗玩耍,後來賣給了寵物老板。她問我們到她家最不適應的是什麽,我說,是狗狗。她感到很驚訝,甚至要求我第二天隨她一起去遛狗。房東小姑娘曾經想養蜥蜴,她一聽到這動物的名字就像小孩子一樣害怕地抖縮著,覺得那東西只能放在野外,在家裏可受不了。
我們聊了很多,她是這樣喜歡跟我們講話和交談。好像不僅僅把我們當作生疏的房客,而是當成朋友、家人。我非常感動,雖然只有短短一天的相處,卻足以讓我喜歡上這位母親,這位女主人。
後來我想想,漸漸明白了。也許我是想家,想媽媽了吧。在異國他鄉,透過這位說著葡語的母親身上,我看到了我遠在中國的媽媽的影子,一樣的疼愛子女,一樣的勤勞而細心,一樣的用她自己的話來說的“chatíssima”。飯桌上母女倆的小吵小鬧,我卻不知不覺含著微笑看得如此貪婪,好像我媽媽就在我身旁,我臭著脾氣跟她怄氣一樣。